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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洛汤基长篇奇幻】尼德霍格之影2:破碎国度 | 第三章 死亡搁浅

绮丽安仰望着Loki,她毫无生气的面容竟然也能露出惊疑的表情,她将自己的疑虑都关联在一起,交织成了一个真相:“你……就是法布提?法布提是诡计之神……?”


Loki没有注意到绮丽安的提问,他上下打量着这名溯回者。纵使肌肉萎缩、皮肤垮塌,瞳孔如污泥一般浑浊不堪,但她的确是穿那了第四道门、从冥界归来了、复生了,还沾染着黑魔法的气息,使她的神经和身体机能统统复苏,重新生长,然后……然后会怎么样呢?她的肉身会恢复如初,然后与生者无异?也就是说……


Loki心烦地皱了皱眉,将她无关紧要的问题直接忽略掉,说道:“恭喜你,死而复生,好好享受活着的滋味吧,它可不比死亡更美好。”


绮丽安只当他默认了,在她看来,这位生冥院的权威法师——甚至还是“那位”诡计之神——刚刚彻底宣判了她的命运:一个死而复生之人。无论她曾经有多么怀疑这一点,如今再无其他可能性。她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,她和Loki一样陷入了一种对未来事态的恐惧之中。


这让Tom更加好奇所谓的生冥院究竟是怎样的学院,他问道:“我想你们学院研究死亡,并不是为了复活死人,打造什么……死者大军吧?”在Tom看来,怀着这样目的的人或组织,在人类想象中都是不得善终、绝对反派的邪恶存在。


Loki嘲讽似的冷笑一声,说道:“的确许多人怀揣着这样那样的妄想。与逝去的人再度重逢、永远生活在一起,人们不再经历失去的痛苦,永远活着,永远拥有可能性。当然,这个可能性也包括了打造你说的‘打造死者大军’。正是如此,法布提的研究成果才会盛极一时。”


Tom瞥了一眼地上那位同样名叫“法布提”的巨人骸骨:“你……只是借用了你父亲的名字?”


“我不会这样称呼他,我不认识他。”Loki被回忆刺了一下,“只是那个时候随口说出来的罢了,没想到学院却当成了一回事。”


“……没想到研究死亡也能成为当代热门专业,听你的描述,它的确诱人极了,我能入学吗?”


“非常不建议,Tom,这个学院至今还没倒闭也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,也许和数任院长四处诈骗投资和生源有关。”


“恩,毕竟他们的某任院长是诡计之神嘛。”


“这毫无关系!恩……也许有点关系……但没太大关系!而且,法布提也不是院长,院长是……总之,这个学院的未来就和他们的研究对象一样,死路一条。”


“可是溯回者的存在,不就是能够证明那条理论吗?”


“恩,能证明,但没有用。就像你学会了魔法基础原理,却无法使用它。绮丽安……”说到此处,他们发现绮丽安正坐在原地出神,完全没有在意他们说了什么,就像……真正的尸体一般,这让她显得有些瘆人。“她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,不知道冥界和最终那扇门的存在形式,这于我们的研究毫无价值。”


“你还是没有说……”


话说到一半,门外突兀地传来了一阵脚步声。Tom主动地退到了Loki身后,警觉地观察着大门方向。但脚步声只是急切地走了几个来回就停止了,并没有发生想象中破门而入的情景。


“也许是教导院的人,我去外面看看。Tom,你留在这儿。”Loki边说边以目示意着,要Tom看住绮丽安。在面对与外星不速之客对峙和与活死人共处的选择下,Tom认为还是后者比较安全,出去也许还会拖了后腿。


他点了点头,等Loki离开之后,偌大的一个巨人神殿让他徒生出了许多惧意。他尝试着和绮丽安搭话,但从刚才开始,她就不再活泼,不再……富有生气,垂着头愣愣盯着地面,和两位已成骸骨的巨人王夫妇毫无分别。Tom不敢过多靠近,他不了解这种生命形态,脑海中闪现过一些电视剧里的镜头,比如尸鬼复生,夜王南下等等……


为了转移注意力,Tom转而去看那两位巨人的骸骨,毕竟他们已经死透了……对吧。


Tom刚一抬脚,感觉踢到了什么轻巧的东西,那东西立刻飞了出去,叮叮当当地翻了好几圈,撞在法布提的骸骨旁边。那竟然是刚才Loki拿在手里使用过的冰棺。Tom疑惑起来,很明显这个东西十分重要,没道理被Loki遗落在这里。他走过去将之拾起,手指触碰在冰棺表面上,无论是颜色和形状,或是内部光芒的流动,都像极了被施加特效之后的宇宙魔方,甚至比之要更加富有质感,充满了魔法和力量。Tom将冰棺收进手心的次元口袋中,一抬头,视线不自觉地就对上了劳菲空洞的眼窝,他的心脏狠狠地跳了一下,想要移开目光,却已不能,那具骸骨的双臂交叉在胸前的姿势实在是引人深思……


劳菲当时究竟是在怀抱着什么呢?


Tom怀着敬畏的心情再次来到王座前。巨人的骸骨白如玉石,完整无……缺?不对,Tom仔细看向躯干,在被阴影遮蔽不容易发现的地方,脊椎侧面有着两处断裂的痕迹,与光洁的白骨毫不相称。Loki作为霜巨人的愈合力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,骨骼上理应不会留下这样的伤……所以,这只能是劳菲死后的造成的,看上去像是被人折下了两根完整的肋骨。


Tom没多加思考就朝那伤痕伸出手去,他想象着骨骼断面的触感,指尖渴望着那生辉白骨的寒光。在快要触碰到的时候,一个遥远的声音悠悠传进了耳中:


“你可以杀了我吗?”


鸡皮疙瘩爬满全身,等寒意如电流一般从头过到脚,Tom才艰难地看向绮丽安,发现她又恢复了常态,正以最大努力向他微笑着……不过,她刚才说了什么来着?


“你刚才说什么?抱歉,我太专注了,没有听清。”


“我说……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。”


Tom的思维逐渐恢复了清明,刚才究竟是怎么了,他怎么会想要去触碰这具白骨来着……他倒退了几步,走下王座。绮丽安的再度“复生”让他放下了戒备。他和绮丽安来到大厅中央的圆桌旁开始交谈起来。


“你……从出生到现在,活了多久了?”


“呃,你是在问我的年龄吗?”


“哦,是的,是的!是年龄!哈哈哈哈,你看我,问的问题莫名其妙!”


Tom索性跟着她的问法回答着:“有四十年。”


之后,他和绮丽安换算了一下地球的时间,探讨着地球的“四十年”究竟是多长,但由于Tom的数学水平以及宇宙概念的缺乏,绮丽安仍不能对“四十年”有一个准确的概念。


“那你种族的平均寿命呢?”


“大概也就一百岁左右。”


绮丽安突然显得很惊讶:“你的生命不就已经快到一半了?!”


“你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将死之人。哈哈哈,不,绮丽安,在我们的概念里,四十年还不到考虑死亡的时候,对于我们来说,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。”


“你的种族一定非常渴望长生。”


“我们与疾病和死亡对抗,总希望能够活得久一点。”


“恩,看起来很容易被生冥院诈骗得一无所有。”


“嘶——你说得对,等我回去,得给他们提个醒。”


绮丽安笑起来,继续问道:“我有一个假设。假设你现在站在生与死通路的第四道门面前,你会选择推开它、打通这条路,让死亡不再是你们永远无法解决的难题,让你的种族活得长长久久,让世界变成刚刚法布提为你描述的那个世界一样;还是说,你选择做这扇门的捍卫者?让生者即是生者,死者永远是死者?”


绮丽安的笑容没有让这个问题带来的气氛变得更轻松。


“我想……”Tom沉下眼眸,以生者的身份回答着来自死者的提问,“只有死亡存在意义,活着才会有意义。”当他抬眼和绮丽安对视的时候,发现那个笑容正在逐渐消失。


绮丽安突然站起来,背对着Tom,望向王座间的两具骸骨。


“不,绮丽安,我的意思是……”


“说得好,说得好!你的答案是满分,Tom,把它当作你的信条吧……因为,这是每一个真正的生者应该说出的答案:为了让自己的存在富有意义,必须确保每一次死亡真实发生!但……很可惜,我很抱歉……真的……十分抱歉……”


绮丽安左手一翻,那本名为《四门》的黑书出现在了手中,封面滴落着不祥的黑色雾气,缠绕上了两旁插在地上的数把长枪刀刃,将之轻轻从石缝中提起,尖刃直指Tom。


“绮丽安……?”


“我需要你的‘死亡’。”


黑雾催动着兵刃,朝着Tom直直飞了过来,似乎要在Tom身上复刻着法布提的死法。那本是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,但Tom却看清了每一存移动的距离,他断定自己有着足够的反应时间,但也绝不够他大喊大叫让Loki再赶回来救他。


Tom张开掌心、挥出右手,他本应该掷出那把匕首,但扔出来的确是一阵冰冷的蓝光。Tom忘记了冰棺还放在他的掌心中,被他情急之下又扔了出去,那看似脆弱的冰棺直直迎了上去,竟然接下了所有兵刃,两方相撞,发出巨响。


“当——!!”


相撞之后,那群兵刃并未被立刻弹开,反而被悬在空中的冰棺牢牢吸附住了,不住地喑哑颤抖,无论绮丽安如何催动黑雾,兵刃都无法挣脱束缚,在她焦急准备另寻他法的时候,那冰棺爆发出了更强大的一股力量,将兵刃猛烈地弹开,它本身也变成了预示危险的暗红色,光芒充斥着整个巨人神殿。


——冰棺,被打开了。


里面只能存放一种东西,所以被释放出来的东西也只有一种,那即是“死亡”,而且不止一个,它们从冰棺中喷涌而出,汇成了潮水海啸、汇成了滔天风暴,不断鸣响着令人恐惧的呜咽之声。


Tom像是站在深至脖颈的海边,被浪潮不断推搡着,要把他推向岸边,但浪花打了回来,又想要让深海吞噬掉他。


“没错……没错!带我走吧,带我走吧!”绮丽安似乎放弃了杀掉Tom的计划,她高举双手,拥抱着死亡的浪潮,“我知道去路,我来……带你们归去。”


冰棺的暗红色已经浅下去许多,不过一会,所有的“死亡”都从冰棺里疯狂地逃走,它们围绕着绮丽安打转,让风的流向不再混乱,而是整齐地以绮丽安为中心,形成了死亡的旋涡。“死亡”长久地被困在冰棺之内,已经忘记了自己要去向何方。它们向这名溯回者求助,为她赋予“死亡”,让她可以踏上通往冥界的道路,让她能将“死亡”带回应该归去的地方。


绮丽安单出右手,虚空一握,与它们结下了这个契约。“死亡”的潮水向着她的身体奔涌而去,撞得她脚步虚浮、摇摇晃晃,这个过程持续了很久,累得她弯下腰来。她最后费力地抬起头看向Tom,露出一个微笑,向他告别。


随着绮丽安身体的倒下,浪潮和风都戛然而止。


在一瞬间,绮丽安身上同时发生了上万次死亡。

 

“呼……”坐靠在高处窗户上的Loki松了一口气,将手中的冰刀收好,翻身跳出去,略等了一会儿,才从大门外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。他来到神殿中央,捡起了摔落的冰棺。


Tom半蹲在绮丽安尸体身边,问道:“她……死了?”


“这下我可以回答你了,她绝对死得透透的。”


Tom向神殿大门外望去,根本没有所谓教导院的影子,这也才想起来,他们刚才走进来时也根本产生不了任何脚步声。


“你是故意离开的,留下我和她……Loki,下次,你能提个醒吗?我觉得我的心脏承受不了太刺激的东西,差点就要跟她一起走了!”


“本来我可以打开冰棺,但我担心……会对我的不死诅咒造成影响,只好站得远远的,派出我的最佳信徒来当这个诱饵!何况你的确更容易让对手放下戒心,没办法,谁让你追随的是诡计之神,习惯一下。”


没错,从奥林匹斯山拿雷霆之矛,到鼹鼠旅馆诱出瘟疫,这已经是第三次被Loki“派”出去执行诱饵任务了。也许他应该习惯……不,Tom随即否定起来,他认为自己无论是从胆量还是能力来说,应该完全胜任不了这个任务的啊!但每次都阴差阳错地把事情导向了Loki期待的方向……这让他分不清究竟是自己的确有着做诡计之神信徒的天分,还是Loki神机妙算呢。


“稍微暗示一下就行,比如说约定一个特定的词语,不经意地夹杂在对话中,这样我就知道你又在……呃……琢磨出一些‘好主意’了。”


Loki手里把玩着冰棺,把手臂抱在胸前看着他:“啊,你已经在想安全词了吗?可以,你说一个。”


“这……!这不是……算了,让我想想……‘Glorious  Purpose’怎么样?”


“先不说这是你饰演我时说的台词,你真觉得这能‘不经意地’加在对话里面吗?”


“我饰演的那个Loki就能做到,本尊……就不行吗?”


“就这个。”


“……话说回来,绮丽安刚才杀我,是为了自杀?”


“是的,她想让你的死亡带她回到冥界,生冥院的初衷不是为了打造死者大军,正如绮丽安所说,是为了确保死亡发生,保护生者存在的意义。”


“所以……她作为生冥院的学生,才会对自己复活这件事感到悲伤?才会欣喜地赴死?冰棺里的‘死亡’究竟是谁的呢?”


交谈间,一滴水从地下世界的天顶上落下,穿过吹拂了无数荒年的风,穿过神殿天顶的漏洞,落在了Loki的脸上,留下了一条窄细的水痕。


Loki抬头望向这片天空:“巨人们的。”


随后,一滴又是一滴,落下的水滴越来越多。


“下雨了?地下的城市也会下雨吗?”


“不是雨……是冰……是冰在融化。”


远古巨人的身体铸成了这片地下世界的天空,但他们的死亡却是刚才发生的事,最终的安息让覆盖约顿海姆数万年的冰层开始融化……是谁将他们杀害?是谁将他们的死亡剥夺存放进了冰棺?究竟是先有这片废都,还是先有这片“巨人天空”?这都已经无从知晓了。


“融化……我们……干了什么?”


“Tom,该走了。”

 

 

一万多年前的审判庭里发生着一件举世瞩目的大事。


在这场旷日持久的审判之中,传闻中能言善道的诡计之神一言不发,众人将他关押在监牢的黑暗之中,无法对他做出任何判决和处置。正在焦灼之时,一个人拜访了审判庭,让他们破例允许她前去探监。


“好久不见,Loki。”


Loki弯下腰来,身体的动作牵扯着锁链,监牢里回荡起哗啦啦的声音,他俯视着那个矮小之人,终于愿意开口说话:“校长。”


“嘿嘿,我以为这位叱咤风云的诡计之神把我都忘了呢!”


“我不会忘记您的。”玩世不恭的诡计之神露出了他少有的敬畏,“您不会是亲自来告诉我,我的论文又被封杀了吧?”


“没有的事!作为校长怎么可能随便封杀学生论文?嘿嘿,只是谁都没有权限再阅读罢了。”


Loki反而笑了起来,说道:“唉,这下是永远毕不了业了。”


校长双手叉腰,故作生气地说道:“哼,你在这里做什么?这里……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吗?还是你又在搞什么研究了?”


“一群废物妄想审判诡计之神这不有趣吗?抱歉,是我无聊了,也许……我应该杀出去。”


“在你见完拜尔金沃斯的校长之后,就把审判庭屠杀殆尽?这可不行哟!”


“可是,您已经来了,无论我之后做什么,您都脱不了干系。”


“那你应该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吧!”


Loki叹了一口气,表情变得十分无奈,说道:“任何人来找我的理由,说到底,都很简单。您……渴望什么呢,校长?”


“校长还能干什么?四处挖人干活呗!所以,我想挖你这位诡计之神来学院当教授。”


“……跃星院?饶了我吧,我曾经就觉得空间传送术是垃圾,一个学生竟然能把自己撞碎半边身体?我宁愿待在审判庭。”


校长摇了摇头,她弯角上的挂坠随之晃来晃去,说道:”是一个刚建立不久的学院,你绝对会感兴趣的,它有趣极了!“


“说来听听。”


“它专门研究死亡和冥界。”


Loki沉下了眼眸,低声说道:“研究这两样,必须用到黑魔法。”


“哼哼,我可没这么说,是你说的!”


“研究‘死亡’……有趣,这个学院叫什么?”


“死冥院。”

 


……

“校长,我强烈要求更改学院名称!”在校长明亮的办公室内,一名女子大声地抗议着。


校长身材矮小,她特地把桌子和桌椅都垫得很高,即便如此,她也才勉强达到和一般身高的人平视对话的高度。


“你的理由是?”


“学生太少了!正是这个名字中带有‘死’字,让许多人望而却步,以为我们是什么不入流的邪恶学院!”


“会吗?我听上去,还挺有兴趣的!”


“那是您!在许多文明里,对‘死亡’都忌讳莫深,别说来研究它了!”


校长转了转座椅,说道:“你觉得呢,法布提?”


法布提上前了一步,还未开口,就收到了那位女子的“眼神信息”,意味着如果他敢乱说话,就绝饶不了他。


“星黎院长或许有她深谋远虑的考量,我没有意见!”


校长双手托腮,撑在长桌上,问道:“那你们想改成什么?快乐院?愉悦院?”


法布提双眼一亮,说道:“对啊,这样我们的学生不就源源不……咳咳,院长来定,院长定。”


星黎对法布提和校长这一挂性格的人实在是感到头痛,但他们又可恶地极富天赋和智慧,老天爷真不开眼。


“也许……我也想不到更合适的,就把‘死’字改掉,叫‘生冥院’吧。”

 


……

法布提敲响了院长办公室的门,听到里面传来声音后,这才推门而入。已经是夜深了,办公室的灯光仍然明晃晃地亮着,桌上堆放着厚厚的十几叠文件,甚至有一些被放在了地上,斜塌下来,纸张散落了一地。而星黎院长不断翻看着它们,沉浸在愉快地办公氛围之中。


“是有学生在入学申请上写笑话吗?”


星黎自豪地向法布提展示着那几叠入学报告,说道:“你看看,我们学院要发扬光大啦!这下可算一举成名了,而且,我还收到了好多大国君主的投资合作请求,嘿嘿,扬眉吐气咯!”


法布提鼓起掌来,说道:“恭喜,恭喜,这一定是我们改了名的原因,这都要归功于伟大的星黎院长,您必将载入史册!”


“你少来这一套,法布提!我知道,哎呀,我知道都是因为你的那震惊学术界的研究,我承认是你的功劳,行了吧!”


“竟然能得到您的承认,哼哼,我也算扬眉吐气了!”


“……你,你来干什么来了?”


“看院长您灯还亮着,卑职想着有什么可以帮忙的?”


“恩?你会这么好心?你不是别有所图?”


“我的图谋就是来抢夺你审核入学申请的快乐,算不算‘坏心’?”


星黎假装生起气来,随手拿了一叠某个可怜学生的入学申请向法布提砸了过去:“不可以,这是院长专属的快乐,你给我出去,出去!”

 


……

法布提敲响了院长办公室的门,听里面没有任何动静,他轻轻地推门而入。微弱的灯光依旧亮着,文件整齐地叠放在桌边,星黎已经躺在摇椅上睡着了,法布提施展着优雅的传送术,绝不会扰乱任何风的流动。


“……法布提?”


“这也能吵醒你?”


“你的魔法气息……我很熟悉。”星黎依旧躺在摇椅上。


法布提第一次问星黎“你今天感觉怎么样”的时候,又惹得星黎不快,所以他也不再过问了。他坐在摇椅一旁的另一张椅子上,随手拿起一本书,自顾自地看了起来。


过了很久,久到法布提以为星黎又再次睡着了,却感觉她伸过手来,抚上了他的手背,说道:“你怎么……不老啊,法布提?”


法布提反握住星黎爬满皱纹的手掌,看向她满头银发,他回答不了什么,只是笑了笑,继续陪着她,度过一天又一天的时光。

 


……

“我本不想让你知道的。”


“这……这是什么?”星黎苍老的声音不住地发抖,几乎要站立不住,但她骄傲的性格让她无论遇到任何风浪变故都必须站着去面对。


一具尸体被牢牢绑缚在解剖桌上,他轻微地挣扎着,眼睛往四周转来转去,浑浊的眼球里似乎充满了恐惧。


“我把他称为‘溯回者’。”见星黎没有回答,法布提继续说道,“他是……他没有‘死亡’。”


“为什么?”


“简单来说,他已经死过一次了,但是把‘死亡’留在了冥界,然后从冥界……走了回来!”


“…………这不可能!这不可能啊?”


与感到惊惧的星黎完全相反,法布提露出了无限的喜悦,他说道:“他!他是从冥界归来的人,星黎!我们的研究,你记得吗?‘生与死的道路是双向通行的’,他证明了这一点!我们的研究又近了一步!”


“‘我们的……研究’?咳咳……”星黎不住地咳嗽起来,这次许久没有停歇,法布提突然觉得有一些烦躁,他皱着眉头等待着,“你在研究什么?你想要打通这条道路?你想让生与死不再……不再拥有边界?我没忘,我告诉你,我没忘!忘记的人是你,我们的初衷……咳咳……生冥……生冥院的初衷……!”


法布提皱着眉头,对方不能和自己共享这份喜悦,让他不再富有耐心。


但星黎依旧用着沙哑地声音抗议着:“你把他杀了!”


“他是我的研究对象!你不想让学院再一次崛起吗?让生冥院的名声响彻宇宙?我可以帮你办到!”


星黎疯狂地摇着头,拐杖在地上杵得当当直响,向他快步走了过来,嘴里魔怔似地喊着:“你把他杀了!把他杀了,法布提!你把他……”


“院长,您该离开了。”

 


……

星黎死了。


“她在您的研究室里自杀了。”


“……”


“与此同时,您的研究室里还有一具死去数年的尸体,以上,您可以解释一下吗?”


“你们教导院不会自己去查吗?”


“法布提教授,请您配合。”


教导院按部就班地例行询问,但法布提保持缄默,对此绝口不再提起。

 


……

“生冥院院长星黎自杀,传奇教授法布提留下一本黑书后彻底失踪。”


这条消息将传遍宇宙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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