苍白噤默

帕特农神庙自建成以来都未有过如此寂静时刻。

Loki对他们视若无睹，他弯腰扶起Tom，伸手擦去Tom脸上的泪痕，右手冰刀上的鲜血缓缓滴落。

有神发出颤抖的声音说道：“我们不会……见证一个……”

他的意思是Loki迫使诸神见证了他与信徒的祝福仪式，Loki闻言抬刀指向此人，“希腊诸神无权为我见证。”

宙斯拍案而起，怒道：“Lucifer，这是什么意思？你们是来让希腊神的鲜血流到我们自己的土地上吗？”

Lucifer看到这一幕已是无比头大，虽然他和Loki结盟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，但Loki的举动三番两次超出他的预想，实在有些……可想当年他的兄弟对他是如何伤透脑筋的。Lucifer看到不少希腊神已是面露凶光，只要宙斯一声令下，别说对战争的长远规划，现在就能打个头破血流，到最后双方都不会好看。

Lucifer极其不情愿地站起身来，准备给这个小混蛋收拾烂摊子。但是Loki却向前一步，恢复他本身玩世不恭的模样和浮夸的举动，说道：“没想到地狱之主这么愿意为鄙人说话，实在是感激不尽呀！惭愧惭愧，鄙人也算得上是北欧十二主神之一，抹平这些小打小闹还是绰绰有余的。”

Lucifer捏了捏鼻梁，为了不让自己显得毫无存在感，他故弄玄虚地说道：“别浪费太多时间。”

“放心，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。”

“你想做什么？”宙斯的耐心已经快消耗殆尽，远方天幕中似有闪电划过。

“我将为在场诸神奉上一次精彩绝伦的演出，偿还近日来所有的矛盾与不快。因此，我向希腊众神之王宙斯提出赌约，请您使用雷霆之矛，对我降下三次您不可一世的雷霆之威。若将我击倒在地，我便输了，任凭处置绝不反抗。但若在三次之后，我还直挺挺地站着……恕我直言，就请您将雷霆之矛借与我。”

话音刚落，一道雷霆划破苍穹，光辉失色。

Loki提出这个赌约已是大大的冒犯。雷霆之矛是与耶和华的创世之光、奥丁的永恒之枪实力相当的国王神器，不仅神力强悍无匹，更是王权与神权的象征。丝毫的染指都是对希腊诸神的集体侮辱。

宙斯此刻已是怒极，咬牙说道：“孩子，看在你父亲的份上，我才允许你站在这神庙之中。但你却侮辱了……”

“不不不，您搞错了，我完完全全、没有一丝一毫侮辱您的意思！这不过是一次献给诸神的演出、一份赌约，我们可以立誓，立下任何恶毒的誓言让我绝不能反悔，若我输了，您甚至可以再把我的嘴缝起来嘛。”

Loki微笑地说着这句话，Tom听得抖了抖身子。

“我更倾向于缝了你的嘴，也割了你的舌头。”

“哈哈，您要是缝上我的嘴，可就没法割舌头了。”他向诸神说着这句笑话，但没人笑得出。“怎么样，您同意吗？”

宙斯眯了眯眼，看向诸神，有的神向眉头紧皱、有的向他连连摇头、有的咬牙切齿看着Loki，只等宙斯一声令下……

他的雷霆之矛能够打倒Loki吗？

宙斯心中暗自嘲笑着自己，你竟然会有这样的疑问！他的雷霆所向披靡，正是这份无上威力，一举开创了如今希腊众神的光辉时代，与奥丁、耶和华齐名，让人类之中永远流传着他们的神话。

他的雷霆之矛能够打倒Loki吗？

也许，这个诡计之神又在玩弄他那无耻诡计……那么，就不要怪我了……

“我同意——但是，我们必须对赌约条款进行严格规定！”

“我洗耳恭听。”

“你需得是用自己的双脚毫发无伤地站在地上，当然，脚和身体、脑子也得完整地连接在一起，这才能算你赢。”

Loki对他的过度谨慎笑得弯下了腰。

“宙斯，这是否太过苛刻！”Lucifer不由自主地反对着。

“没关系没关系，Lucifer。我答应了。”

Loki死定了，他绝走不出奥林匹斯山。诸神如此想着。

“请诸神移步山顶！”宙斯说道，Loki想要在他的雷霆之下生还，这绝无可能。

 

奥林匹斯的山顶高台上。

此刻无风无雨，唯有乌云密布，宛如黑色的牢笼，将万事万物困顿于此。其间，隐有闪电划过，霹雳作响，闻者皆心生惧意。

Tom看着Loki走向那高台中央，他快走了两步，向前拉住了Loki的手。

Loki没有料到这个，反身看去，他本想安慰着Tom，发现Tom对他笑了笑，没有迷茫与担忧，只是将一股纯粹的信念交给了他。Loki有些惊讶，也有些欢喜，对他轻微地点了点头。然后继续向前走去。

“无所畏惧，一往无前”，Tom心里想着这句誓词，他极其庆幸自己能够亲眼看到自己的主神是如何与诸神周旋的，是如何将一切囿于股掌，是如何……

等等，Tom突然闪过一个想法，难道Loki本来的目的就是要拿到雷霆之矛吗？这一切究竟是如何发生到现在这一步的……

这时Lucifer站在了他身边，作为观众一起围观这场“演出”。

“过来人提醒一下，该眨眼就眨眼，该捂耳朵就捂上。”Lucifer温馨提示着。

“……多谢。”

 

Loki对这黑色的闪电苍穹没有丝毫惧意——因为它的可怖不及诸神黄昏的万分之一。“您随时可以开始。”

宙斯高举右手，乌云以这处高台为中心不断旋转，形成黑色旋涡，雷声霹雳炸响，漩涡中心无数闪电互相鞭打不休，随后汇成一道更加猛烈的雷霆，以万钧之力直向Loki而来。

诸神大声叫好，不断咒骂，以泄怨气！

虽然Tom非常想亲眼看到Loki是如何施展他的诡计的，但那雷霆实非凡人能够目视，他下意识紧闭双眼，双手死死捂住了耳朵，只等那雷霆——怎么了？为什么一片寂静……没有那雷霆在地面上炸响的声音，诸神喧闹也戛然而止！发生了什么？

Tom睁开眼，看见Loki依然站在高台中央，他——毫发无伤！

刚刚发生了什么？他正想询问Lucifer，发现Lucifer也被这一幕惊到了，诸神都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神态看着Loki。

“发生什么了？”Tom问道。

“雷霆……消失了……”

“消失了？消失是什么意思？刚才不是马上就要打在Loki身上了吗？是宙斯……？”Tom发现宙斯也对此无比震惊。

而宙斯何止震惊，他对自己的力量产生了巨大的怀疑，他无法相信他所看到的……雷霆在快要接触Loki的那一刹那消失得无影无踪！

不，这不可能！一定是Loki！一定是他的诡计！

“阿瑞斯——赫拉……亲爱的，你们去检查一下他……看看他是否……”

不等宙斯言明，两人立刻上前走去。阿瑞斯检查Loki身上是否藏着什么秘密武器，赫拉用法术查看他身上的所有的魔法痕迹，几乎将Loki全身翻了三遍，然后他们失落地回来报告宙斯，一无所获。

“众神之王，可以开始第二次了。我准备好了。”

宙斯依然对他的雷霆充满信心，绝不允许这种人侮辱它！宙斯右手奋力一握，手中光芒大盛，真正的雷霆之矛这才出现在了他的手中。

Loki见状，躬身对他表示敬意。

宙斯将雷霆之矛轻松投掷到九天之上，雷电瞬间将天空照亮，第一次的雷霆完全不可与之相比。

Tom虽然知道Loki一定平安无事，但看到这一幕，他实在忍不住心中的恐惧，为Loki担心起来。

雷霆从天而降——

“这不可能！”

“为什么？到底发生了什么？”

“雷电为什么……消失了……这是什么法术？难道是什么邪术？”

是的，无论多么强悍的雷霆，在快要接触Loki的那一刹那，都会瞬间消失。

好像……Tom想着，好像那雷霆不愿伤害Loki一样……

“God of Thunder……”

Tom喃喃自语道，旁边的Lucifer听到这个词语突然想到了什么。

“原来如此！”

 

“诸神见证！请您务必信守承诺！”

宙斯已是冷汗涔涔，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雷霆消失，他已守不住雷霆之矛。

第三次雷击是他歇斯底里的一次，但依旧毫无看点，结果依旧，演出结束。

宙斯甩了甩衣袍，转身快步离去。

Loki在他背后喊道：“堂堂众神之王的信誉难道连诡计之神都不如吗？”

宙斯气得发笑，奥丁当年为什么一定要收养这个无耻之徒？为此，甚至不惜出兵约顿海姆，就算背上暴君的名声也要强行得到还在襁褓中的诡计之神？他究竟有什么了不起的神力？还是有人在背后怂恿？在阿萨神族的最后两千年里，究竟发生了什么？

 

宙斯转身用雷霆之矛直至Loki，Lucifer和Tom见状均是一动，诸神大声附和着磨刀霍霍。

宙斯却转头对Lucifer说道：“他想要战争，那便开战吧。”随后将雷霆之矛如垃圾一般扔到了Loki脚下，转身离去。

不等诸神一拥而上，Loki敏捷地将雷霆之矛捡起，闪身到Tom身边，一把揽过Tom的背，Tom这次反应了过来，他连忙伸手拉住了Sarah，三人传送离去。

被留下的Lucifer抬头看了看天上飞来一架飞机，不由得翻了个白眼，身边跃跃欲试的诸神逐渐将他围了起来。不知是哪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神，带着初生牛犊般的勇气向Lucifer亮出了武器。

Lucifer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银色的圣枪，枪管上缠挂着一个精致的逆十字吊坠，枪口喷射出与创世之光双生同源的地狱火子弹。那小神被打穿了头颅，在无尽的灼烧中灰飞烟灭。

“好了，各位，咱们战场上见吧。”

没有人注意到，天幕上在某一瞬间出现了巨大的黑色双翼，Lucifer凭空消失不见，那架飞机也已远远离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