苍白噤默

奥林匹斯山，宙斯的宫殿内。

宙斯本人对手下的擅自行动震惊了，同时对他们的愚蠢感到绝望。

阿尔忒弥斯本人也对手下的擅自行动震惊了，同时也对他们的愚蠢感到绝望。

“一群蠢货——！你们究竟干了些什么！？”宙斯对阿尔忒弥斯咆哮道。

希腊众神看着昏迷躺在床上的Sarah，没人敢说话，没人知道这是怎么发生的。

 

之前，阿尔忒弥斯的手下报告说，有猎人抓获了一个女人，说是猎神秘密吩咐的，直接送到猎神的寝宫。阿尔忒弥斯一头雾水，女人昏迷不醒，便在她的衣兜里翻到一张纸条，上面写着一个名字：Sarah Hiddleston。

Hiddleston……？为什么有一些熟悉？

她的猎人直觉当场就觉得不对劲，立刻查了一翻，发现这个名字是某个人的姐姐，而那个人就是最近传言甚广的、Loki的信徒！阿尔忒弥斯慌了神，犹豫了好几天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宙斯，最后决定把这个女人丢到什么荒郊野岭去，可惜被法厄同看到了，那个太阳神赫利俄斯的“弱智”儿子。

自从赫利俄斯甩手不干离开了希腊，这个傻小子天天妄想着重掌地球大权，他逼迫阿尔忒弥斯说出真实情况，当场欣喜不已，认为一场真正的战争终于要来了！一个从没见过战争的人，总是对战争抱有着乐观的狂热幻想。

阿尔忒弥斯还没来得及阻止他，他已经把这件事传遍了诸神。

 

“众神之王，请允许我进言，这实在是一个机会！”法厄同说道。

宙斯盯着他，让他说下去。

“战争！和地狱开战！让我们夺回失去的土地！”

大厅内一片寂静。

“你们不想吗？难道就一直畏手畏脚地窝在这个土包山头上？那个叛徒堕天使Lucifer是神，我们也是神，血脉正统的希腊诸神啊！你们不想重拾那些荣光、再次受到人类的崇拜吗？”

宙斯沉默不语，在战争这一点上，他始终拿不定主意。

“开战，就会死人的，孩子！”年迈的德墨忒尔提醒他道。

“为了土地，死得光荣，死得其所！”

“关于与地狱开战……”宙斯说着，“还有许多待商榷的地方。”

他的妻子赫拉抢话道：“法厄同也许激进了一点，但是……想象我们多久没有去旅行过了？看看北方的冰雪、南方的雨林……尝尝世界各地的水果，让人类将我们的画像挂满房间的每一个角落，诗歌、戏剧都唱着我们的故事。现在他们演的是什么？北欧的野蛮人！就算他儿子的雷霆神力和你的是同源，但我们都知道谁才是真正的雷霆之主。”

诸神闻言纷纷点头。

“奥丁和耶和华都死于自己的荒唐行为，我们不要成为下一个！”

“亲爱的……！”

两万年前，甚至更早的时候，人类文明还没有形成，地球的统治权就已在诸神的争执之中了。后来，奥丁、耶和华与宙斯选择握手言和，大家分而治之。不久，奥丁带着阿萨神族回到阿斯加德处理“家务事”，宙斯选择隐退到奥林匹斯山，地球由耶和华全权管理。虽然并没有得到长久的和平，但宙斯对这两位交过手也握过手的老朋友，始终保持着一部分善意。

这时，门外冲进来一个守卫，慌慌张张地报告着什么。

“你慌张个什么！”

宙斯话音未落，阿瑞斯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，嘴里喘着粗气，十分狼狈。

众神都被吓到了，定睛一看这位战神衣袍被撕去一半，右手的位置空荡荡的悬挂着。

“阿瑞斯——”

“这是怎么了！”

“他好像……”

阿瑞斯沉默地站在原地，支支吾吾好一会儿才说自己先前受到海姆达尔邀请前去作客，结果遇到Loki，就和他打了起来，然后……

“你……没有打赢？还被砍了手？“雅典娜走上前来看着他。

阿瑞斯羞得满脸通红，狡辩说都是诡计之神太过狡猾，一招一式都是各种偷袭的小把戏，根本不敢正面决斗！

“众神之王，这正是一个开战的好机会啊！”法厄同立刻向宙斯说道，“我们虽然抓了他们的人，但人还好好躺在那里，Loki可是暗算了战神阿瑞斯，卑劣地取得了胜利！他们现在已是师出无名，落了下风，我们刚好可以质询Lucifer，向Loki报复，血债血偿！”

宙斯看着阿瑞斯的惨状，心中的确冒起了怒火，愤怒于地狱的得寸进尺。诸神也逐渐群情激奋起来，为阿瑞斯的遭遇打抱不平。难道战争不可避免……考虑到地狱的势力，这非得是一场血战不可……

“诸位！”宙斯厉声说道，众神立刻安静了下来，“事已至此，我决定邀请地狱之主Lucifer来奥林匹斯山……商讨……那些我们心知肚明的事情。”

诸神闻言大声叫好。

“……当然，既然我们还绑了对方的人，自然也会邀请诡计之神Loki。”

“什么？”赫拉打断道，“万万不可让这个灾祸涉足奥林匹斯山啊！您忘了奥丁——”

“就这么定了！全都给我滚，不要在我眼前晃来晃去！”

 

 

卡达斯山庄，入夜。

Loki一下飞机就伸了一个舒服的懒腰，觉得轻松加愉快。“你一定很累了，快去休息吧，明天就可以接回你姐姐啦。”

Tom紧随其后，心里有一点担心。“你对阿瑞斯……那样做了之后，真的没问题吗？”

“当然有问题啦，宙斯那老头儿一定气疯了，希腊诸神现在巴不得把我撕碎。”Loki依旧是那副自信又胜券在握的样子，“不过这一切我都会解决的，保证你姐姐不会少一根毫毛。”

“我担心的不完全是这个。我是说，你没问题吗？你要怎么脱身？”也许他会像电影里的那样，施展一个幻术或是什么离开奥林匹斯。

Loki神秘地说道：“只需略施诡计即可。”

“那我等着看你表演？”

“哈哈哈，对对对，表演！的确会是一场盛大的表演！鄙人诚恳邀请你一定要看得仔细！”

这时，菲雅飞奔过来热情地迎接了他们。

“Lucifer呢？”

“在厨房。”

“……”

菲雅带着Tom和Loki来到厨房，只见Lucifer正专心地看着一本书。

“没出什么事吧。”

“能出什么事啊。”

Lucifer这才抬起头来看着两人。“冈格尼尔呢？”

“没拿到，那个懦夫又跑了。”

“你好像一点也不沮丧。”

Loki耸了耸肩。“只要他还在这个宇宙，我都能找到他，不着急。”

Lucifer上下打量着他，依旧觉得有些不对劲。“就这样？”

“对啊，你想我出事啊？真是魔鬼！”

“Tom！”

Tom被Lucifer突然点名，心中跳了一下。“嗯？”

“没出其他事吧？”

Tom突然沉静了下来，看了看Loki。Loki一脸无所谓地回看着他，脸上没有任何暗示。

Tom以为这会很难，但作为演员的他，这句话说起来却非常轻松。“噢，没什么事啊。”

“行吧。”Lucifer合上书，“明天要去做什么想必你们都知道了。”

Tom这时突然说道：“对此，我有一个想法。”

Loki闻言站直了身体。

“虽然我不了解希腊神，但我觉得他们不会轻易交出Sarah的。”

“确实需要一些交涉，他们很有可能提出一些要求。但我们有谈判专家在场，”Lucifer停顿了一下，看了看Loki，“想必这不是什么问题。”

“我在想，他们应该不会把Sarah直接带到大殿上，而是藏在某个地方。能不能由我独自去寻找Sarah。”

Loki闻言亮了亮眼睛，激动地说道：“你想做一些隐秘又刺激的事情吗？！我喜欢，我跟你一起去！”

Tom继续解释道：“嗯，明天诸神一定都在大殿上迎接地狱之主，其他地方估计没有什么守卫。如果我们能先找到Sarah，再和她一起到大殿上对峙，兴许Lucifer在对话上不会这么被动。”

Loki继续声援道：“我投你一票！”

Lucifer看着像是在唱戏的两人，始终觉得有些不对，但Tom的说法的确又没什么问题。如果能提前解放人质，他面对宙斯不必顾虑太多。而Loki不和自己一起去大殿，实在令他松了一口气。

“可以。”

Loki激动得蹦跳了两下，大喊着：“好耶！Tom，你为我们争取到了新的冒险！”

 

随后，Loki将Tom送到他的房间门口。

“晚安，Tom。”

“Loki。”

“嗯？”

“一切都会没事的吧？”

Loki靠在门边，以“安抚”的名义伸手摸了摸Tom的手背，柔声道：“都会没事的。”

Loki的注视让Tom非常心安，一些担忧和焦虑都被抛在了脑后。

“嗯，晚安，Loki。”

Loki看着Tom关上了门，屋内的透射出来的光芒也被慢慢合上，与光芒一通消失的还有Loki的笑容。

Loki双手插在裤兜，独自走回研究室，研究室内依旧山水流转、气候各异，花草都蓬勃地生长着，就像他早先离开时的那样。

他坐在研究桌前的椅子上，桌上堆满了各式仪器、植物试验品与图像数据。他抚摸着右手手背上那道浅浅的划痕，神话上没有记载这道伤疤，因为它是几个月前刚刚形成的，他也没有用冰霜巨人的自愈能力抹去痕迹。

他要留着这道疤。他身上所有留下了痕迹的伤疤，都是为了铭记。

如果这时候有观众的话，会发现他脸上没有露出任何表情，但内心深处却时而叹息、时而无奈、时而愤怒、时而低沉，各种情绪翻来覆去、去而复返，唯独没有快乐。

他不必睡觉。他曾经一睡七百年，醒来后又七百年不睡。

再坐一会儿吧，远道而来的神，再坐一会，天很快就亮了。